我是叶叶你是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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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伞修】燕归巢

稍微修了一下 重新发一下
也许会扩写成中篇 也许不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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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、 
“江南这雨啊,难猜,说来就来。”叶修半掀布帘,从乌篷船里向外望。水汽氤氲于西子湖上,惹得对岸苏堤隐隐绰绰。
船夫穿着蓑衣站在船头摇桨:“您说得是,这儿雨还特绵。”
叶修想这船夫甚是会做生意,听出自己是北平来的,倒也操着一口南方口音说着北方话,儿化音还有那么些意思。
“西湖可还对您胃口?”
“挺静的。清雅得很。”
“说得是嘞。”
泊在岸边,叶修在船夫手心塞了个银元:“雨落了也凉,大哥早些回去歇息吧。”
“谢谢您嘞。”船夫从怀里掏出个布袋,接过银元小心翼翼地搁在里面。他摇了两下橹,似是想起了什么,转头对叶修喊。
“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不停,您不如往北边走两步,那儿有家铺子,伞好看得很。”
叶修点了点头,春雨笼罩,倒是给临安三月蒙上一层半透的白纱,视线里那乌篷船还没成豆大就已经淡得看不见了。
军靴正正地踩在水塘里,棕色的长裤沾上轻微湿漉的泥,白衬衫被雨淋得有一些潮,过不了多久便透了,看来有一丝狼狈。
他加快步子,沿着湖边铺子的雨棚向北走去。
叶修瞥了一眼腕上,石英表淋了雨还一如往常,寻思着这会儿若不是阴雨大约是能看到夕阳刚落。时候不早加上落了雨没什么人,沿岸的铺子都已收得差不多。
好在寻到了船夫所言的伞铺。
半开着门,叶修轻轻推了推,木头发出吱呀的声响。空荡荡的铺子挂了不少油纸伞,伞面绘了精细的图样。
正对大门而坐垂眸写画的青年闻声缓缓抬头,眼神在来人脸上滞了几秒,随后换上谦和的笑容:“有人来,有些意外。”
叶修摆了摆手,没在意:“来寻把伞。”
青年点了点头,搁下手里的笔,收了收案上的墨:“随意看。”
断桥送伞本就是西湖佳话,铺里大多是漂成白色的纸伞,勾了梅兰竹菊类文人墨客喜爱的意象;也有染了色的花伞,蓝的粉的,边沿缀了点小碎花,适合姑娘撑。
墙边挂了一把倒是素得很,暗黄的原色伞面上两只黑白燕子,远看挺像两把剪子。
青年见他看这把看了很久,伸手取了下来,递到他的手里。伞骨很结实,恰到好处地榫卯在一起,轻轻一扣,撑出光滑的伞面。
“就这把吧。”
青年卷起袖口,露出干净好看的关节。从叶修手中接过油纸伞,细细擦拭一番,伞面更亮堂了些。
他捏着手柄旋了几圈,随后开口道:“这把伞和我这铺子一样久了。难得遇见有缘人,就送与先生了。”
叶修有些意外,愣了两秒倒是欣然取了:“既然有缘,便不推脱了。”
他轻轻推开纸伞,迈步走出铺子立于雨中,转过身看向伞铺里的青年。
“多谢。”
“不必。”

 2、
看着不远处与记忆里五年前的青年容貌相似的女子,叶修不禁分了神。
这女子面容姣好,一袭白色棉裙印了几支颇有风骨的翠竹。上流太太们近来风靡丝缎旗袍,这般朴素的装扮倒是在里面格格不入般的显眼。
“那是苏沐橙,”王杰希顺着叶修的目光往远处看去,“在女子大学学成后来北平的学堂当了先生,后来才知道,人家的苏就是临安军区的苏家。”
政界商界济济一堂,没多少灯红酒绿,会场里三三两两举杯对饮。
王杰希给叶修倒了半杯干红,两人坐在会场一侧。
“听家父提起过,苏伯父是他常挂念的属下。”叶修抿了一口。“只可惜不在世了。”
“是啊,二十多年前的动荡了。”王杰希想了想,“说来认出苏沐橙的还是叶伯父,这样看,你们应该早就见过,儿时在一个军区大院吧。”
“不太记得,五岁后就没再住那儿了。”
“苏家没在北平留多久,似乎也就一年。后来去临安后遇上了变故,北平军区的都和他们失了联系。认人那会儿我在场,听苏沐橙说,她哥在父母离世后供妹妹念书,也挺不容易的。”
叶修的眼神突然闪了一下:“她还有哥哥?”
“你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,苏沐秋也就比你大半年,事儿都记得清清楚楚,瞒了苏沐橙二十多年军区的事儿。”


3、
直至最后,叶修也没去和苏沐橙说一句话。
北平的春雨没江南的那么绵,但到底是带着一股狂劲儿。原本旱得很的空气在雨水里被浸湿,尽管有些突然。
王杰希还有事,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散了。叶修被调出北平两三年,会场里的人熟的不太多。
在雨棚下候着雨小一些,叶修摸出一支烟轻轻点上。
那年往后,他又去了几次西湖。
却没再见到铺子开门。
“人离开临安了。”隔壁布坊的大娘如是说。
那把油纸伞自此就藏了起来。

4、
王杰希说:
“上次见到他,他还说记得你。”

5、
“不知细叶谁裁出,二月春风似剪刀。”五岁的苏沐秋捧着唐诗三百首坐在大院的柳树下。
“剪了柳的才不是春风。”
苏沐秋抬头,眼前的人比自己矮一些,脸上有点圆圆的肥。苏沐秋认识他,是叶家的叶修。
“那是谁?”他问道。
“是燕子。”叶修如是说。
 
6、
烟抽了半支,突然没了滋味。叶修灭了烟头,倚在长廊石柱上。
雨砸在积水里碎裂了模糊不堪的倒影。
“叶副官,还没走?”
“没呢,吹吹风。”
“那先告辞了。”
一番热闹过后,没剩下几个人。
夜色越来越沉,伴随着春雨倾盆的降临,和脚步声的逐渐接近。
他缓缓抬头。
撑着油纸伞的苏沐秋静静地立在他眼前,袖口还是挽着的,面上有着淡淡的笑。
叶修笑着说:
“有人来,有些意外。”

7、
五年前。西子湖边。
“哥,那把挂着的旧伞呢?”苏沐橙方下学,一进屋就瞥见了白刷刷的墙。
苏沐秋没抬头,浅浅地笑了一下:“遇上了个故人。”

8、
“别来无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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